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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客剑心不知道有多少朋友看过。
此次易容术的核心点子,即来自于其中四乃森苍紫的一个密探部下,丑鬼。
所以犯案的手段,至此已经揭破。
剩下,就都是勾心斗角了。
这本真的不会太长……可能和大家的预期不太一样。
这个故事的过渡性质更重一些。
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本会在一代大侠完结后开始连载,主角将会换成叶飘零。
也是浪子性格的男主角登场的时候了XD
本文首发于阿米巴星球、第一会所、禁忌书屋、东胜洲关系企业及天香华文。
另有《都市偷香贼》第十二集已于阿米巴星球发布。
转载请尽量保留此段。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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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箭如雨下。
可轻罗和玉若嫣都没有动手格挡,连冲势也停住,驻足在了原地。
因为那些弩箭,并非来自面前杀气腾腾的府兵。
而是更远处新杀上来的一支人马。
飞箭开路,射倒一批,紧接着无数暗器打来,又射倒一批,转眼间,要包抄
他们的府兵就哀号着成片倒下。
本已躲到树后的剑奴侧身探头遥望一眼,大声道:“比刚才来得更多!”
南宫星苦笑道:“这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人都死了好几百,还不够多。”
武烈上前几步,高声道:“来的又是什么人?”
四个侍卫抬着一顶竹制软轿,快步上前,左右数名唐门高手拿着阴阳透骨钉
保护在侧,轿子上脸色苍白的三公子武达,愤愤道:“幸亏有人提醒本公子,得
防着宵小之徒趁乱嫁祸。我要不是拖着病体赶来,这一桶脏水,怕不是要扣在我
头上了!”
起先下令的校尉挣扎站起,靠着树道:“三公子,明明……就是你下的令!”
武达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几时对你面授机宜的啊?本公子养伤治病,
躲在唐门给安排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见过你!”
那校尉目光闪烁,强撑道:“你……你托了心腹传话,说……”
“哪个心腹!”武达指着他鼻子道,“我的心腹如今都在这儿了,来来来,
你给我认认,是哪个去对你下令,让你办下这种蠢事的!唐门高手跟在你们后面
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要把那边的人都杀了吧?啊?玉捕头,老五,连着那个什
么星,是不是都要杀了?”
那校尉脸色铁青,捂着身上箭创道:“是,这正是三公子你亲下的命令!我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是为了再来救他们,卖他们一个人情!你好阴毒!”
他厉声说罢,忽然用力一拔,箭头连着皮肉一起脱出,他瞪着血红双目,忽
然回手,将那支箭狠狠插入了自己咽喉之中,旋即,四肢一抽,靠在树上缓缓倒
下。
“来人啊!”武达怒道,“把还没死的都抓起来,一个个给我审!我倒要看
看,究竟是什么人用这么恶毒的法子陷害本公子!”
这一下奇变陡生,南宫星遥望唐远明也跟在人群中,身边数名唐家才俊严阵
以待,总算放下心来,长出口气,缓缓坐倒。
玉若嫣将剑丢还给剑奴,快步退后,蹲下扶住南宫星,低声道:“小星,我
需要托你帮我个忙。”
南宫星点了点头,“你说。”
“此次回到唐门,我……恐怕凶多吉少。”她语调平静,像是说的并非自身
之事一般,“我生死并非大事,但若要让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得逞,毁掉镇南王府
数十年心血,令王爷晚景不宁,那我死也不会瞑目。”
南宫星肃容道:“玉捕头放心,我既然收了素……收了那朵银芙蓉,就必定
会保护你平安无事,想要你死,得先跨过我的尸身。”
说这话时,他一身伤口狼狈至极,衣衫都被血染透大片,单看此刻,不求着
玉若嫣保护他已经不易。
可他也并非逞强吹嘘,银芙蓉接下,就是生死交易,身为如意楼少楼主,他
岂能畏缩不前。
此刻他心中悔恨,更多是因为仰仗天赋根骨,过往不够勤学苦练,快快活活
做着个风流公子,结果遇到强敌,眼见自己女人被逼上死路无可奈何,真如心尖
上被插了无数钢针,来回搅动。
一想到雍素锦已九死一生,他就满腔懊恼,豁出命去保护玉若嫣周全,自然
不会是一句空话。
“回去之后,我必定要成为阶下囚。”玉若嫣望着正在低声交流的两位公子,
和旁边神情深不可测的轻罗,轻声道,“我求你尽快养好伤,然后,把我偷出去,
咱们一起逃。”
“逃?”南宫星一怔,确实没想到这话会从玉若嫣口中说出,“可要是逃了,
他们会把所有罪责,一股脑推到你头上吧?”
“无妨,”玉若嫣缓缓道,“王府……已没有我容身之处了,等我将手头所
有证据交出去,对王爷,我也算是还了人情。此后无牵无挂,无拘无束,便能将
今日结下的仇家,一个个清算过去。”
“你不是已经交出去了么?”
“那是临机应变的信口胡言。我连着数月奔波,一来这边就身陷囹圄,哪有
机会转移东西。”
看武烈已向这边走来,南宫星点头道:“好,等回去我就向唐门讨些好药,
伤势大致无碍,我就去把你救出来。”
“是偷。”玉若嫣扶着他迎向武烈,低声道,“要是打草惊蛇,咱们可能都
走不脱。”
“好。那就偷。”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行各怀鬼胎的人结伴翻山越岭,回到唐门之后,就由武
烈发号施令,将她关押进了封闭石牢,命唐门高手以麻痹毒针刺入双肩穴道,严
令寻常人等不得接近。
说是为了防范心劫发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应该是剩下三位公子角力斗
法的结果。
南宫星和四大剑奴先在唐门药庄住下,诊治所受外伤。
霍瑶瑶和唐昕都赶来陪侍在侧,唐醉晚过来探望一眼,见屋里已经满满当当
容不下她,本来说要回去,却被唐昕一把拉住,拽到旁边小声嘀咕起来。
南宫星忍过疮药那股辛辣刺骨的痛楚,按着绷带挪靠在床头,皱眉问道:
“他们姐俩去说什么了?”
霍瑶瑶也有几分医术,拿着几样唐门的药膏东闻西嗅,用小瓷碟子挑出一些,
一边拌匀,一边小声道:“八成是不让走呗,主子,人家俩再怎么也是堂姐妹,
你一说你运功力竭,今晚上需要人,唐昕还能不打小算盘呀。你看吧,一会儿准
说你受伤了不能动,留下的人多多益善。然后呢,我就成了孤零零那个咯。”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不佳,也没了调笑几句哄哄她们的动力,只柔声
道:“瑶瑶,你要不愿跟她们一道,碧春在厢房那边养伤,你去陪她,彼此也有
个照应。”
“不走。”霍瑶瑶干脆地一摇头,“玉大捕头进了牢,素锦姐姐坠了崖,碧
春姐姐吐了半盆血,四大剑奴胳膊打着绷带,主子你这儿也包得跟个面人儿似的,
这唐门山头,我看啊……已经成了阴煞极凶之地。等你的时候我一直找借口赖在
人家门主处理事务的地方,就图个人多。你回来了,那我还是守着你,总比自己
乱跑安全些。”
说着话,唐昕拉着唐醉晚进来,果然是不打算让她走了。
但坐下开口,讲的却是正事。
“小星,醉晚刚才有件事没跟你说,怕你着急。”
“哦?”南宫星伸出胳膊,让霍瑶瑶给肩头伤口换上新调的药,皱眉道,
“那快些说,要是迟了,只会更急。”
唐醉晚瞄一眼唐昕,露出一副被她说中的惭愧神情,低头轻声道:“星哥哥,
你走前叮嘱我帮你留意着紫萍,我一直每天过去探望。她……她如今已不在关押
医生们的地方了。”
南宫星眉心一皱,道:“她去哪儿了?”
“三公子去找大夫治伤的时候看了紫萍一次,紫萍说……说你根本没保护好
她,不愿意再跟你回如意楼。三公子不知怎么发了豪情,非说……说罗傲犯的错,
朝廷不能不管,就……把紫萍接去他那边了。”
唐昕望着南宫星的神情,蹙眉道:“小星,你……为何这么在意紫萍?难道
……”
南宫星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个难道。只是……这人办事实在太过周全,
几次被逼到险处仍能出招化解反制,还不留任何证据,光凭破绽和推断,我自己
……也没有十足把握。否则,我早就一掌将她打死,以绝后患了。”
唐醉晚瞪圆眼睛,小声道:“可……可她的脸,那……那难道……是易容的?”
霍瑶瑶急忙摆手,道:“绝不可能,我给她下乱心灯的时候摸过,眼下面那
儿都能摸到颧骨了,我是经常易容的,易容这活儿,好加不好减,削掉那么深一
层脸皮,这要造假,得找女娲娘娘从新捏才成。”
“削掉后不是易容,不代表削掉前不是。”南宫星咬了咬牙,沉声道,“罗
傲此次相当于自曝身份,他就是天道安插进来负责在公门接应的棋子。如此看来,
要帮文曲摆脱嫌疑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就是由他下手,亲自割掉文曲易容的那层
脸皮,伪装成受伤的模样。”
“等等,”唐昕抬手道,“不对啊,你要说别人……还有这种可能,可根据
掌事那边的记录,紫萍第一次筛查的时候,脸皮就被划伤了。那会儿负责查验的
可还是我们唐家弟子呢。”
南宫星靠在床头,缓缓道:“大家判断易容的依据是什么?是不是假脸的下
面,有一张真脸?”
“对啊。”唐昕理所当然答道,唐醉晚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唯有霍瑶瑶,若
有所思眉心紧锁,一时没有表态。
“可如果那张假脸下头本来就是已经削过一层的,没有脸的真脸呢?”南宫
星沉声道,“如此一来,破了假脸,露出血肉,露出筋骨,便都成了理所当然。
查验易容的人看到这种情景,怎么还会怀疑面皮有假?”
霍瑶瑶摸了摸自己面颊上的绒毛,咂舌道:“这不可能吧……削掉自己脸皮,
换一层假的上去,为了防查,恐怕还要从里面粘牢,那……那文曲就没有改换身
份的余地了啊。”
“所以她本就没有改换身份,她一开始取代的是紫萍,从头到尾,就一直是
紫萍。”南宫星恼火自己受骗,拳头不自觉紧紧握住,“她并非单独行动,心腹
部下带了不少进来。单一个范霖儿,就能替她去做很多事。而且她此前是梳妆丫
鬟,进出各处女眷房间名正言顺,就只有她,才能在不改头换面的情况下,做到
所有只能文曲来做的事。咱们最初一直在往她千变万化,面孔诸多的方向去查,
依我看,这正是文曲故意设下的误导。咱们越是卖力去查易容,把换脸当作关键,
就越是容易让她进入到死角之中躲藏起来。玉若嫣中招的时候身边只有三个丫鬟,
如果没有那些误判,不走弯路,只盯着她们三个不放,她绝躲不了这么久。”
霍瑶瑶苦着脸道:“可……可她们几个我挨个用过乱心灯呀。”
“文曲用乱心灯大都是偷偷摸摸,怎么可能如你一样轻易制造出一个旁人能
嗅到,她自己嗅不到的场合,我之前就说过,这乱心灯,对文曲多半根本不会起
效。否则,她怎么敢大大咧咧在唐门里四处藏下如此多的备用?”
唐昕听着都有几分胆寒,“难道……她是故意让咱们缴获那些乱心灯,拿来
当作脱罪的又一重手段?”
“那她为何还要放火烧掉?不准咱们再用?”霍瑶瑶嘴快,当即问道。
“因为她当时已经脱罪了,而罗傲那边出了岔子,她才被逼得铤而走险。”
南宫星在脑海里顺了数遍,所有事情串联起来,都只有唯一的答案能串起,“此
前我就说要看她的脸,她觉得我对她已经起疑,便趁机嫁祸紫芙,控制她替自己
逃往后山,放火烧屋,顺便烧伤自己另外半张脸,至此,她的易容等于是全部卸
去,再去查验,也只能看到摸到真正的血肉骨头,再也没有她易容过的证据!”
霍瑶瑶撇嘴道:“那怎么成,她脸皮又不是真的,烧伤的痕迹就算能作假骗
过救人的,难道还能骗过给她挑水泡的大夫?”
唐昕在旁缓缓道:“可那些大夫,本就是嫌疑很重的。”
“给紫萍治脸的大夫,是跟着二公子来的,还是四公子?”南宫星挺身坐起,
面色凝重。
“二公子。四公子的大夫说不擅长治疗火疮,而且四公子病情较重,他不能
常在关押的地方呆着。”
听唐昕说到此处,霍瑶瑶面现不解,困惑道,“这可怪了,看眼下的情形,
紫萍分明是被三公子包庇起来的,三公子和二公子已经明面上撕破脸了,那二公
子的大夫……”
“二公子的大夫,就不可能是三公子的人么?”唐昕不屑道,“说不定就是
三公子买通大夫从中作梗,才让二公子堂堂千金之躯整天病歪歪的。”
唐醉晚小声道:“四公子不也是病怏怏看着要不行的样子么。会不会……”
唐昕摇了摇头,“这俩人不一样。四公子那是天生体亏,实际上并不是抱病
之躯,别的不说,他武功就绝对不差,而且……”
此间没有外人,她说话不觉大胆了许多,“看轻罗也知道,四公子绝不是真
正的病秧子。”
南宫星点头道:“不错,一个软弱无力的病秧子,不可能满足轻罗那样的女
人。”
他比唐昕经验丰富得多,自然感觉得更加清楚。
能让轻罗那样强大自负的女人心满意足容光焕发,展露出饱经滋润的美艳状
态,四公子至少在做“男人”的时候,绝对谈不上孱弱。
霍瑶瑶撇撇嘴,小声咕哝道:“那可不一定,我看主子你伤成这样,晚上我
们也不一定吃得消。”
唐醉晚脸上一红,坐到床尾,低头别开了脸。
唐昕转回正题,道:“咱们这些推测,我去告诉门主。咱们是江湖豪侠,又
不是衙门里的老爷坐堂问案,只要有把握,那就算没有实证,还不能取她性命了?”
“她八成猜到这个,才找到借口,躲去三公子那儿了。”南宫星长叹一声,
皱眉闭目,“此前就是一直不知道和文曲合作的公子到底是谁,如今……看起来
算是水落石出了。”
唐昕点点头,颇有几分无奈地缓缓道:“三公子挑唆二公子,让他误以为四
公子要借母亲娘家的势力发难,赶来之后又受罗傲误导欺骗,连出错招,最终被
老三、老五联手一击,病发身残,再也无力回天。可这么一来……世子位子,三
公子也谈不上十拿九稳吧?王侯之家,嫡庶分明,远比长幼更重。”
南宫星听她口气,知道她触景生情,感怀自己出身侧室,靠打拼努力弥补生
来就比他人落后一截,此中苦楚,旁人怕是难以尽数体味。
他叹道:“这恐怕就是五公子积极出手,而四公子乐得作壁上观的缘由。他
有母亲娘家可以依仗,身边又有轻罗这样的怪物护卫庇佑,只要沉得住气,设法
破坏掉三公子的阴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霍瑶瑶眼珠转了转,道:“那按道理,下一个该倒霉的,不就是四公子咯?
可为什么……他们这么大张旗鼓逼死了素锦姐姐啊?”
唐昕忍不住丢来一个眼刀子,恼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宫星抬手挡住双眼,缓缓道:“此事……和玉捕头有关。他们一直在等一
个契机,逼玉捕头犯错,好让她失去威信。如此一来,上百万两的军费挪用下落
不明一案,就不得不自此中断。玉捕头如今被指责心劫发作滥杀多人,即使有五
公子帮忙讲情,可他们谁也不肯挑明天道在其中的阴谋,唐门明哲保身,如此下
去……玉捕头必定凶多吉少。”
唐昕疑惑道:“可如果三公子就是罪魁祸首,玉捕头手上拿着证据,四公子
和五公子应该尽力保全她才对吧?”
“但三公子与天道合作,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收回文曲,利用一群
被出卖的棋子撇清自己,赶下五公子重掌府兵。可以说,在唐家堡这片地方,他
已经快能一手遮天。剩下两位公子此刻想的,恐怕是如何脱身自保了吧。”南宫
星捂着左腹那一时间难以痊愈的剑伤,“瑶瑶,之后你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我
怕文曲对你怀恨在心。阿昕,醉晚和碧春,我就拜托给你了,在我养伤这段时间,
你把她们安置到远明掌事觉得安全的地方。图穷匕见,大家都提着点心劲,莫要
……再有人出事了。”
“主子,你这伤……三五天怕是下不来床啊。”霍瑶瑶小声道,“想痊愈到
能动手,起码十天半个月,我寻思……不行咱们还是撤吧。”
唐昕叹道:“唐家堡虽然解了禁,可唐门现在被包围得更严实,无关人等离
开可能还容易点,小星……我不觉得文曲肯高抬贵手放过。三公子要是听文曲的,
多半收拾了两个兄弟,就得来对付咱们。”
“那你请唐门的亲戚帮帮忙,”霍瑶瑶急忙抓住唐昕的手,“咱们来这儿出
力,又有功劳又有苦劳,总不能眼看着咱们成了冤魂野鬼吧?”
南宫星沉声道:“不必那么担心,如今四公子和五公子都还在山上,虽说府
兵之中三公子的心腹较多,可剩下两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四公子,如今正
是坐收渔利的时候,三公子若是明面上被抓住什么把柄证据,轻罗可以名正言顺
出手的话,事情不是没有瞬息之间逆转的可能性。”
尽管他竭力安抚,想让大家稍安勿躁,可崔碧春、雍素锦两个武功高强的老
江湖都着了道儿,一伤一死,南宫星和四大剑奴都挂了彩,也就四大剑奴伤得不
重,包扎一下还能再战,勉强算是强援,可想到那四个加起来也挡不住一个轻罗,
诸人就还是阵阵胆寒。
尤其霍瑶瑶,乌溜溜的眼珠一个劲儿转,真像只闻到了猎人刀上血味的狐狸,
恨不得竖起耳朵夹住尾巴这就溜进山里。
南宫星沉吟良久,也觉得自己过于托大。当前如意楼西三堂情势有变,他求
援的讯息,未必能得到回应。加上母亲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不禁暗暗斟酌,
要不要往近处寻一个前辈高手过来助拳。
他师父风绝尘在上一代狼魂归隐之际已成为实质上的领袖,诸多同门就是看
在风绝尘的面子上,也不会不出手相帮。
可问题是,目前距离这边最近的那位,姓沈名离秋,当年行七,他见了之后,
要低眉顺眼拱手喊一句沈七姑。
昔年江湖上,这批狼魂横行报仇,引起血雨腥风的时代,曾有句话,叫做宁
与风三单挑,不见沈七一笑。
这话的意思,就是谁若成了狼魂复仇的目标,那宁肯来的是风绝尘单打独斗
一场,也盼着别是沈离秋笑吟吟露面。
跟前面打,打不过,最多是一死。
跟后面打,打之前,家里已死绝。
当年北冷四,南沈七,真是生生在那一代天道控制的四大世家和七大剑派之
中,屠出了一片血淋淋的天地。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杀气过盛,容易上头。
这便是南宫星一直踌躇,不愿通知这两位都离此不远的前辈的主要理由。
可若这山上真要血流成河,他也不是傻子,流别人的,总好过流他身边人的。
雍素锦的悲剧,不能再在他身边上演了。
而且他上次修书送出,若是顺利,近期就要有人到唐家堡来。只是单请风狼
沈离秋一人来帮忙的话,靠那位援兵,应该能压得住阵。
到时有人能敌住轻罗,已经可以确定是元凶首恶的紫萍,便可以先纳上命来。
沉吟片刻,他让唐醉晚取来笔墨纸砚,用狼魂一脉的暗语,而非如意楼内部
的印记写下一封短笺,请唐昕帮忙封入蜡丸,走唐门的情报脉络,往指定地点送
去。
这并非“南宫星”的求助,而是独狼风绝尘弟子于危机中的求援。
不久,天色渐晚,唐远书差人过来问候几句,叮嘱院中诸位弟子好生照料。
南宫星顺便打探几句,知道唐远图已经顺利脱困,如今唐门上下力求自保,不愿
被卷入王府高墙之内的斗争中,因此将大力气都放在防范内院以及守卫唐家堡上。
听说唐炫恼火青柳主仆二人受惊,见唐门多半不会再出大事,拂袖下山,当
日就在闹市中连毙三人,挂尸于树梢,胸腹留下大字,“杀人者唐炫”,之后带
着青柳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近些日子抗击来犯邪道屡屡立功的傅灵舟,便成了山脚守备弟子的主心骨。
唐蕊家里得此佳婿,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庄子里喜气洋洋,像是已经在筹备嫁
妆。
南宫星本还对傅灵舟颇有拉拢结交之意,可既然这少年并非什么志向高远的
性子,又和唐蕊情投意合,让他成为唐门姻亲,在武林中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一般少侠行走江湖总能结交许多知己好友,拉拉拢拢便成了一支队伍。
可南宫星出来走了几处地方,适合拉进楼里的人才没交到几个,打算装进自
家后院的姑娘倒是收了一堆。
也不知道他这少楼主,到底是师承了如意楼,还是千金楼。
日暮西沉,晚餐用毕,南宫星伤口痛楚大轻,内力缓缓回复上来,力战之后
那股劲头,便又蠢蠢欲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霍瑶瑶早早就提醒了唐昕——文曲那臭不要脸的往她们
闺房之乐上下了绊子。
三个女的晚饭时候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反正吃过之后,唐醉晚
出去弄了坛酒,自斟自饮灌了大半下去。唐昕找来几条牛皮软索,看着他躺在床
上的模样若有所思。霍瑶瑶叫仆役送了三大桶热水过来,然后请四大剑奴留意院
门口动静,该挡的就都挡在外面。
“咱们……是不是该开始了?不然等星哥哥没事,咱们可养不回来精神。”
唐醉晚将酒坛抱下桌子,刚提醒一句,外面就传来剑奴高声提醒:“有客到。”
霍瑶瑶领口扣子都捏开了俩,一听急忙摁回去,匆匆迎到外面,探头看了一
眼,又一溜烟跑了回来,紧张道:“主子,是……是那个轻罗!她、她、她不会
是来杀人灭口的吧?我要不要提前准备点毒针?”
唐昕走到窗边,掀开缝隙看一眼,眼角泪痣微颤,道:“先别慌,四公子也
来了。”
“阿昕,你去迎一下,瑶瑶,醉晚,扶我起来。”南宫星略一思忖,将衣衫
整好,暂且停下内息循环往复疗伤的过程,让血色从脸上退去,露出虚弱不堪摇
摇欲坠的模样,一点点挪到外堂。
这边是治病疗伤的院子,房间比寻常厢房要小,堂屋不过比门略宽,摆得下
桌椅一套而已。四公子只带了轻罗,两人进来,屋里就显得满满当当。
“小星,伤势如何?可需要让我那大夫来为你看看?”斜靠在椅子上,武瑾
将头往轻罗胸口一枕,微笑问道。
“我身子壮实,打小娘用药泡大的,只要还有口气,及时止血,没有缺胳膊
少腿,就问题不大。”南宫星懒得卖关子,径自问道,“四公子此时前来,所为
何事?”
武瑾略一沉吟,缓缓道:“一些杂事,但若不及时告诉你,恐怕会难以收拾。”
“哦?”南宫星望向轻罗,“公子有如此厉害的贤内助,还解决不了么?”
武瑾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我还能在此地盘桓数日,那自然不需要劳烦诸
位。”
“公子言下之意,是要动身离开了?”南宫星暗暗吃了一惊,不过转念想到,
如今三公子优势颇大,武瑾为了避开锋芒,暂退回王府,倒也是一招应对,“是
要回王府么?”
不料武瑾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接到家母书信,她……近些
日子病情越发严重,父王多方打听,知道往东去,翼州与季州交界一带,隐居着
一位十几年前的名医。”
南宫星心中一动,暗想,莫非武瑾是来求他引荐,去请姨娘——当年的名医
美人——赎魂玉手华沐贞为王妃治病么?
可他那位华姨娘为人低调不喜张扬,与父亲两情相悦后行事一向谨慎,失身
流言传出,被从四绝色中除名之后,便不怎么再涉足江湖,清楚她如今下落的,
应该都是上一代狼魂的自己人。
镇南王位高权重,广为探查摸出一个大概还有可能,可武瑾是如何知道要来
找他的?南宫星心中繁复念头掠过,皱眉道:“公子的意思是?”
不想武瑾接着说的却是:“此间事务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我娘亲的病情。
我和轻罗为了尽孝,明日便会出发,沿江走水路往翼州去,先拜会一下定南公苏
叔叔,再去寻觅那名神医的下落。”
听他并无恳请央求的意思,南宫星不愿主动说破,便道:“那便祝公子一路
顺风,早日寻到神医,治好母亲的病症。”
武瑾微笑颔首,轻声道:“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兄弟之间,关系谈不上
和睦,如今我要离开,三哥、五弟,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玉捕头对王府一片赤
诚忠心,即使做不成我的嫂嫂,也不该蒙冤受难。”
南宫星拱手道:“公子放心,我受人之托,一定会尽力保全玉捕头平安。等
上三、五日,我伤口不影响活动,就去想办法。”
武瑾微一侧头,轻罗颇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瓷瓶,放在
桌上。他柔声道:“有些事,你能出手,轻罗却不行,这里有王府得自昔年蛊宗
的疗伤圣药,对刀剑创伤颇有奇效,一瓶价值千金,你拿去用上,尽早出手,莫
要让玉捕头被灭口在牢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已请唐门安排保护,但……”
唐昕一惊,蹙眉道:“公子,唐门怎么了?”
武瑾略一犹豫,缓缓道:“唐门如今的情形,变得颇为奇怪,我也说不出哪
里不对,但……你们家的青年才俊,总让我有种看到了我们兄弟的错觉。如今死
了很多人,唐家堡不再是铜墙铁壁,我听侍卫说,山下已经有来路不明的江湖人
隐匿潜入,提醒我们注意安全。这情形下,唐门能指望几天,我说不准,还是早
做其他打算为妙。”
南宫星眉心越拧越紧,暗想,世子一案虽说还不能算是水落石出,但明眼人
都看得出来,后续已经不是追缉凶手这么简单,情况变化之后,唐门受到的压力
可以说是大大减轻。
难道……此前一心对外的唐家俊杰,要趁着事件的尾巴,开始争斗了么?
他伸手拿过小瓶,递给霍瑶瑶,示意她去里屋检验一下,口中道:“多谢公
子指点,玉捕头一旦脱困,我便设法说服她随我一起离开。如此可好?”
武瑾淡淡道:“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小星,如此一来,王府我那位
谋划一切的兄弟,必定会把包庇凶嫌,收容玉若嫣的罪名,扣在整个如意楼的头
上。加上我大哥之死,玉若嫣毕竟是出手的那个,你如意楼……今后在西南一带,
只怕是要重重受阻了。”
“我们本也不是在做光明正大的买卖,今后在西南一带,多加小心就是。”
南宫星沉声道,“等四公子回到王府,还请对王爷美言几句。”
武瑾点了点头,神情却颇为惆怅,悠悠道:“若我那时还说得上话,自然会
帮玉捕头澄清,为你们讨个公道。”
轻罗不悦道:“州同,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据理力争,据实相告,就
不信老三他……”
武瑾抬手打断,道:“无凭无据,不要凭白污蔑三哥什么。”
他拉过轻罗的手,缓缓道:“此番唐门之行,大家各凭本事,来争心中最想
要的东西。谁拿到了,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也要输
得有风度。”
轻罗美眸一斜,不屑道:“这可不是我们习武之人的解决法子。要我说,明
明知道是罪魁祸首的,不去一掌打死,还等什么?”
武瑾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当着如意楼,这般草菅人命,你将来可得小
心银芙蓉,指你的名。”
轻罗冷哼道:“不就是风绝尘么,别人怕她,我可不怕。”
“咳咳,”南宫星清清嗓子,权作提醒,自己这独狼弟子还在呢,请多少留
点面子,“公子此行也请多加小心,三公子心机深沉,又有帮手在侧,寻医问药
路途遥远,即便有轻罗在身边,也是危机四伏。”
“我知道。”武瑾淡淡道,“就连母亲的病,恐怕其中也有什么阴谋算计。
王侯之家,难免如此。此次求医若是顺利,我便去请示父王,将母亲接出王府。
对那边,我其实已经十分厌倦了……”
额外闲谈几句,等唐昕出门恭送武瑾离开,南宫星长长吐出口气,靠在唐醉
晚柔软丰盈的胸膛,总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喃喃道:“镇南王真是虎父无犬子,
这兄弟几个……竟没一个我看得穿的。”
霍瑶瑶不解,小声道:“主子,四公子……这不是挺明显站在咱们这边了么?
而且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兴趣当王爷。”
“他的确没兴趣当王爷的样子,不然……绝不肯在此时离开。但他一定还有
别的目的,藏在心底,否则,他根本就不必来。”南宫星揉着额角,缓缓道,
“此外,你们注意到了么,他说了这么多事,却在我特意暗示三公子已经有帮手
在侧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一句问到文曲。那是世子遇刺案的真凶,是幕后主使最
厉害的一枚棋子,他为何毫不关心?”
唐昕踏进门来,将门闩落下,蹙眉道:“依我看,他比咱们知道文曲的身份
更早。这次求医,保不准就是拿个由头离开,免得被三公子联手文曲打得一败涂
地。”
南宫星脑中纷乱不堪,千头万绪交错成一个巨大的线团,无力道:“我想,
唐门内部新兴起的波澜,会不会就是文曲为三公子准备的后手。五公子势力单薄,
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亲信,一旦唐门内乱,顾不到五公子和玉若嫣的安危,天道的
高手……恐怕就要趁机下手了。到时候,百万两军饷的罪名给五公子头上一扣,
远去翼州的四公子再出点什么岔子,世子之位,三公子岂不是唾手可得?”
唐昕叹道:“要真是这样,就算再有证据交给镇南王,王爷膝下没有别的继
承人,对这位三公子……怕是也无可奈何了。”
南宫星咬了咬牙,起身往内室走去,“当务之急,是我先恢复行动的能力。
阿昕,醉晚,你们进来,今夜,我身体不便,只能辛苦你们三位了。”
唐昕嗯了一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上。
唐醉晚脱掉鞋子,从另一侧上去,为他铺开一层厚实单子。
接着,这两人忽然拿出一条牛皮长索,按着南宫星躺下,换手一绕,把他双
臂贴身,牢牢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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