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narc
2023/9/17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10096
第一卷 风起凉州
第十七章 天云纤乱降仙,林玉白牌坊倚玉人
凉州,仙林城。
玉清与潜真在云中飞了半日,终于抵达城市上空。
潜真由玉清在身上施了一个防风气罩,罡风不入,飞行途中发丝都不曾舞动
分毫。惊叹于玉清仙尊道法高深之外,他也沉浸在了这种不借坐骑云海穿行的新
鲜与缥缈之中。
此刻身至仙林城上空,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座熟悉的城池,竟是那般广
袤。即使在九万里之上的云海,它也如同一头趴伏于地的巨兽。
仙侯府背靠无尽山,居于城中,塔楼如尖刺林立。各大街道若「井」字窜行,
蔓延出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小路。道路边是整块整块的建筑群。上下城区,内外城
邸井然有序。
「咚——嗡——」
时已黄昏,城中大钟沉郁浑厚,直穿云霄。
「徒儿,抓好为师臂膀,我们要下去了!」玉清沉声提醒,手掐指诀。
潜真连忙搂住玉清一只胳膊。
只见他们身周的云海一阵翻涌,如泉涌水溅。而后,劲风刮在气罩之上,散
出点点流光。
潜真睁大眼睛,只见身前云雾被两人拉出缕缕细线,消散一空。身下的仙林
城极速摊开扩大,最后难收一眼。
整个城池,迅速放大,到只能看到上城区、到钟鸣山、到清尊林、最后极速
侵占满眼的湿土地面,潜真身子一震,脚踏实地。
「徒儿,我们到家了……」玉清手一挥,撤去了潜真身上的防护气罩。
晚风卷过林木的清新气味,拂扫着潜真面颊,逗引起他云锦青袍大袖,温柔
又微凉。
林中树叶「哗哗」,碧浪轻翻,远方钟声再次飘扬而来。
潜真拢得紧紧的额发,一缕松落,和着广袖袍摆,一起随风轻扬。
这,就是仙意么?
玉清嘴角含笑,静静等他回神。参悟自然,感受缥缈清意,是修道之人的必
备基础。也就是俗称的灵性,有的人本性愚拙,到了灵气充盈的仙境,顶多感到
舒服;而有的人,则能生发感悟,心境一澄。
良久,潜真才从高林远山中回过头来,对玉清淡淡一笑:「师父,咱们走吧!」
看着他面现清容,竟隐隐有了一丝神华。玉清心头不由一震,但面上没有流
露,只是轻轻挥了挥袖,指引他前行。
潜真行了一礼,当先而走。
玉清在他身后,大袖飘鼓,一道清气散出,钻入潜真全身窍穴,将他本来因
为有所感悟而蠢蠢欲动的紫雷锋芒尽数压散。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于林间晚风中穿行,如同散步。
天边红霞渐渐淡去,四周边缘隐现一点紫色。几颗星子亮了起来,日头彻底
落山。
转了几转,一座汉白玉雕镂的牌楼自林中现出,匾额书有四个刚劲大字「山
清云秀」,落款为凉州仙侯林。
是潜真姨夫的祖父所书。
洁白的牌楼之下,立着一个同样洁白的人。
看见两人缓步而来,她迎上几步:「哥,你回来了。」
嗓音熟美又甚是清脆,如玉沁流溪。
玉清牵住潜真一手,走快几步:「秀儿,你等候多时了吧?」
「并无多久,我也只是出来感受一下晚林景致。」女子声音平静无波,让人
听不出丝毫感情。
走到近前,潜真才看清她的衣着容貌,不由惊罕。
只见女子头梳简单盘桓髻,秀发全部整齐拢于脑后,以一长长青白玉簪横插
固定。
肌肤如白雪,细眉若远山。一双杏眼似阖未阖,清清淡淡,慵慵懒懒。琼鼻
似玉瓶,鼻翼稍宽,一双淡粉柔唇,唇棱鲜明,闭合紧紧。
她偏圆瓜子脸型下,是修长玉颈。雪肤由美颈向下延伸,至不明显的锁骨处
拓宽,由雪白对襟外袍两衽和白色微青抹胸长裙的上端勾勒出一个近似的方形。
抹胸处,两只玉乳挺翘,高高而拱,裸露在外的上一小部分,乳缝深深,足
可陷数指。
女子没有束腰,只在玉乳处的抹胸长裙上系了一条淡青带子,带结的垂段长
长直到脚踝裙摆,晚风中飞拂。外袍和抹胸褶裙宽松而直下,看不出她腰身,透
出了一股清冷的慵懒。
此妇美则美矣,但令潜真惊讶的,不是她的熟美清冷,而是那张和玉清相似
的脸庞。这绝非夫妻相可以解释。
听闻玉清仙尊的夫人玉秀仙子性格清冷,从不会见外客。今日一见他才明白。
这玉清玉秀的名字并非道号,而是真名实姓。玉秀仙子不见外客或许有性格清冷
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他们夫妻两人,是孪生的兄妹!
感受到潜真惊讶的目光,玉秀仙子秀眉一蹙,目光直直凝视过来,慵懒,寒
冷,透出一丝威吓。
潜真连忙躬身行礼:「徒儿余氏潜真,拜见师母大人!」
玉秀扫了扫他脸,并未答话,转身进入牌楼,拾阶而上。
玉清无奈一笑,摸摸潜真后脑,示意登阶。
潜真看着前方玉秀步步登阶的缥缈身影,心头有些发苦。那柔肥美臀,随着
她每次迈步登阶,都由纱袍裹紧,塑成梨形,美肉颤颤。一双秀足踩了白色掐丝
绣鞋,鞋沿是如荷花般的白纱。一步一履,如登云霞。
只是这师母丈母娘,一看就对自己不大待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喽
……
潜真暗暗一叹,想念起娇俏娘亲,和对自己面严心软的姥姥。这还未入山门,
便有了浓浓的思归之情。
三人登上蜿蜒的台阶,总算到了云清秀水阁。整片建筑都以仙家白玉雕砌而
成,斗拱飞檐无不精妙绝伦。
和这些仙家阁楼一比,只觉家里的楼台如土鸡瓦狗一般。
「徒儿,来厅上坐坐。」玉清引路,快步追赶前面臀胯轻摇脚下生风的玉秀。
入了凌云厅,玉清和玉秀高坐主位,潜真郑重行礼之后才被玉清让座。
他坐在八张客位中最靠近主位的椅子上,半个屁股悬空,眼角瞄瞄看都不看
自己一眼的玉秀,心下惴惴。
「秀儿,在余府之时,我已收潜真为徒,并且,和余圣女厉府主商定,将若
儿许配给他。」玉清云淡风轻,但却给潜真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玉秀没有理睬,端起白玉茶杯抿了一口,慢慢放下,才道:「既然哥做了决
定,还告诉我干什么?这见也见了,恕我不能久陪。」
说着,她站起身,径直从后厅而去。
玉清罕见地挠了挠头,对潜真温和道:「真儿啊,你,你师母她就是这么个
性子,并非对你有意见。可不要多想啊!」
潜真哪还敢多想啊,今日知道了玉清孪生兄妹乱伦夫妻的事,都怀疑会被灭
口了。连忙摇头:「师父,徒儿不多想,不多想。」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玉清叹口气道:「我与秀儿,确确实实是孪生兄妹。
不过,兄妹通婚,这在仙门世家中,也并不罕见。已成仙人,自有防止种性劣化
的手段,而一母同胞更可保证仙族血统,生出资质高阶的孩儿。你不必因此而有
所顾虑。」
「哦。」潜真恍然大悟,见玉清磊落,直言相告,这才放下心来。
玉清摇摇手,一白玉偶人自地下钻出:「真儿啊,飞行半日,你也颇为劳顿
了吧,由它带你选处院子,早些休息。休整几日,咱们便开始修行。」
潜真也确实有些乏累,躬身行礼后,随着白玉偶人穿堂过院,选了一处有梧
桐老树的院落早早休息。
玉清步入后厅,见玉秀站在那里,定定望着他,清冷的俏脸上,现出一抹哀
容:「哥就真的要冒险吗?」
「秀儿啊,」玉清肩头垮了下来,面容现出疲倦,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那余氏孽女破封而去,近日听闻鱼粮海上妖龙翻波。神洲……神洲又穿来玄冥
预兆,天下将启祸端……」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当初我们兄妹二人被家族逼迫
苟合,生下若儿芷儿,但又因没有男胎惨遭唾弃。好不容易杀将出来,到这阐洲
觅地清修。你偏生要搅和那些烂事!」玉秀双颊因怒而红。
玉清走过去,拍拍玉秀的肩膀:「是哥连累了你……」
玉秀甩开他的手:「我们是受逼迫,亲兄妹成了乱伦夫妻。若儿呢?你为什
么也要逼迫她?你明知道若儿一心向道,还将她许配给这个劳什子余潜真!」
「我……」玉清长叹一声,「修道苦寂,若儿未经世事,她不懂,你还不懂
么?这么漫长岁月中,那么多次天劫加身里,若不是你我兄妹扶持,能走得过来
么?」
「若儿不是还有妹妹芷儿么?」玉秀反唇。
玉清甩甩大袖:「孤阴不生,孤阳不立啊!她虽修绝情之道,但须明白,绝
情并非无情!」
玉秀盯了他一会,粉唇开合,露出几点皓齿:「你不是为若儿打算,你是为
自己兵解打算!」
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语调软了下来:「哥,我们不要管这些凡尘俗事了
好吗?只要不勉强冲关,以你修为,还可活百年。咱们再慢慢想办法,也无须借
助这余氏小子的先天神脉啊!」
玉清坚定摇头:「若如此,奈阐洲苍生何?」
第十八章 夜半惊来促狭香,城中喜得肉山阔
潜真躺在软羽床榻,将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一缕清香萦绕鼻尖,他看着眼前
雕纹密布的白玉房顶,心情有些沉郁。
第一次离家,这里没有贴心的穹纹,温暖的锦被。想起冷冰冰的玉秀,他很
不适应。
「不知道娘亲和姥姥怎么样了,现在一定也在想着我吧?穹纹姐姐的伤还没
好,如果一直哭的话,可不太好……」
想到家人的温情,潜真的心总算得到一丝慰藉。
初到异地的愁绪与怀念家人的温馨交织中,他渐渐进入了梦想。
梦里又回到了凉州城,回到了余府,回到了母亲和姥姥的怀抱。
夜半,刻漏「叮咚」,扰断了潜真的好梦,他恼火地睁开眼睛。朦胧中正看
到白玉房梁上坐着一白衣女子,心头一跳,瞬间清醒。
玉清仙尊的家里,还会有鬼物邪祟?
「谁让你住进梧桐院的?」女子面容冷冷,套了蓝边白底绣鞋的小脚一晃一
晃。
听她嗓音清脆灵动,潜真定下心来,知道此女是人非鬼,朝她仔细望去。
只见她头挽堕马垂云髻,垂下来的髻环顶端缠了雕镂的熔金发箍,法顶盘髻
上斜插一只淡金分缕步摇,步摇穗随着那两只秀足摆荡而分金飘流。
女子面容精致,颇似玉秀,额台饱满不失秀巧,眉如细柳多增妩媚。一双杏
眼清清凉凉,如初春融水,冷凉之中暗藏波荡。许是此时不甚高兴,白玉小鼻微
微皱褶。樱桃小口粉若春桃。十足的清丽少女模样。
她身披一件宽大的白色偏粉纱袍,内里也是纯白抹胸长褶裙,并未束腰,坐
在梁上小臀挺翘,臀上美肉被房梁挤压溢鼓,随着摆荡而如水流波。
看她装束容貌,潜真顿时猜到此女就是玉清的爱女,自己的未婚妻子。他忙
想下床施礼,留个好印象。
哪知身子一动,触到不知什么时候横在身边的一条极细金线,密密麻麻的细
小金针自两侧向他袭来。
潜真慌而不乱,一手撑地,整个身子如风中飘舞的绒苇,悠悠侧翻躲避。不
料地上也有一条金线,前后「咻咻」,又是一片细针攒刺。眼看灯光下,那些金
针顶端隐现绿色,明显是淬了毒的,不由大怒。但手脚交替,身体于方寸之地飘
转舞动,翻身闪躲之际也顾不得出口训斥。
房梁上的少女面容清冷,但眼底一抹戏谑却渐渐由惊讶所占据。她听说这余
氏浪荡子不学无术,专好飞鹰走马。此时一经捉弄,却不想此子身体矫健如猿猴,
闪躲之际灵动轻盈,如同飘逸舞蹈。
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发痴。
「你!你!」潜真足尖点地,向着房屋另一侧跃起,堪堪避过最后一簇金针。
想怒骂些什么,但想到如今是在人家家里,又是自己的媳妇,不好骂得粗俗,
「过分!」
他双脚踏地,抬头剑指房梁,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玉人早已不知所踪。
晚风自半开的窗棂中拂来,送入一句清脆娇俏的话:「明儿搬出梧桐院!」
潜真愤然跺脚,无礼!刁蛮!简直无理取闹!
想起日后是这样的女子和自己过日子,他不由愁绪更甚。这初见便是莫名其
妙一顿毒针伺候,若是以后成了婚,不单自己,就连穹纹姐姐恐怕也要受尽委屈
了。
玉清仙尊玉秀仙子怎么教育女儿的?实在不成器啊!他狠狠腹诽岳父岳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愤愤然叫骂几声,潜真仰天一叹,「娘亲,儿怕
是被您坑苦了……」
云清秀水阁另一侧的楼阁里,一柄流转五彩微光的荷叶静静悬浮着。
玉清和玉秀站在荷叶前,面容有些凝重。
「若儿进去这莲荷洞天,已经三月有余,以往最多一旬便出来了。这莲荷洞
天时光流逝更快,外间一日里面十年,她不知又经历了几世轮回,可否觉醒宿慧
……」玉秀秀眉轻蹙,嗓音清冷之中满是担忧。
玉清拈拈胡须:「是找到突破的契机了吧!若儿卡在凝丹境瓶颈已经许久,
若能得到丁点感悟也是好的。只是……」
玉秀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洞天之中,毕竟比不得真正尘俗更能磨炼心智。」玉清悠悠道。
玉秀瞪他一眼:「哥,你的意思,还是想说服我接纳余氏小子。其实我对他
并无好恶之感,只是如果若儿不愿,为娘的自然要站在她这边。」
玉清长叹,不愿与妹妹再多争吵,岔开话题:「芷儿呢?自从回来就没见过,
又跑到哪里去了?秀儿,你应该多管教一下芷儿,她与姐姐若儿不同,性子太刁
蛮了些!」
玉秀不大高兴,轻哼一声:「刁蛮些不好么?省得受人欺负,不知不觉就被
卖了。」
玉清摇头,大袖一飘走下了阁楼。
玉秀向着荷叶一挥广袖,散出一片光阴流水。流水中是一个个容貌不同的女
子,但眉心处皆有一朵近似透明的白莲。她凝眉望了许久。
「若儿,过几天你再不出来。那余家小子就要进入洞天,为你爹的冲关做准
备了。到那时,你们的缘分或许就要纠缠许多……」
……
翌日,朝暾初上,潜真便得到师父允肯,骑着云清秀水阁的白鹿,下了钟鸣
山,挟着装满礼物的储物囊,往城中仙侯府而去。
他虽然不想见姨夫,但来仙林城修道,总也不能失礼。
所幸,姨夫林之栋听他来了,只是匆匆接见一面,而后让他在家自便,便离
去接着处理公务。看来是忙得紧。
潜真一身轻松地从仙侯府走出来,回头看看金彩焕然的建筑群,心里却在想
着大姨的事。
林之栋还有个女儿,但由于从小便送到外洲学道,他倒从未见过。如此想来,
姨夫可是真狠,妻子自囚,不思心疼女儿还将之打发到天涯海角。
政治联姻,果然无情无义……
又想起昨日戏弄自己的少女,潜真心里一阵难受。成仙成仙,不就是为了更
逍遥自在么?怎么境界高了,修为上了,还脱不开凡尘俗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
运?
骑着白鹿,缓缓下了无尽山。潜真望着宽阔的街巷,有些不知所措。不想即
刻就回钟鸣山,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正自踌躇间,身旁一栋楼阁的阴影里突然钻出一只黑影,顷刻显化成一黑衣
男子。
他对潜真躬身行礼:「是余氏潜真公子吧?小人是曾都使的奴才,特来送公
子一份契约。」说着,双手奉上。
仙林城中,仙人如云,又是姨夫的老巢。潜真根本不担心会有哪个歹人脑子
进了屎,有胆子对自己不利。
他抬抬手,将袖摆振起,拈起契约翻看,心头一喜。
原来曾光之将他和曾虎头的契约进行了更有利于他的更改。还奉送了仙林城
极大的一片「橡胶」树林,肉林。
原来这片肉林是曾虎头的私产,知道这点后,潜真便明白了那日签契约时,
曾虎头暗藏的算计。想通过控制上游原料供给来获取更多的优势条件,只不过,
他老爹如今直接送给了潜真。
「肉林在何处,带我去看!」潜真来了兴致,登时有了目标。
接下来几天,他每日早早便从钟鸣山下来,看过肉林,指使仙侯府管事搜罗
有研发能力的能工巧匠。
数日之内,一座在此方天下从未见过的性器工坊便诞生了。
站在工坊外,潜真感到一阵自豪,很有成就感。
黑衣人躬身:「余公子,最多一月,就可考虑宣发。」
「嗯,」潜真点点头,「一月后我再过来,在师父那里请示了太多的暇日,
修道不能再推,不便再多呆下去。」
「是。商贾小道,还是仙道要紧。」黑衣人道。
潜真跨上白鹿,奋蹄而去,在青石街道上留下一串「刮啦啦」清脆蹄音。
黑衣人注目良久,叹道:「生子当如余潜真!短短几日,余公子便操办停当,
精抓要点,举重若轻。虎头公子,相差远矣。」
回到云清秀水阁,潜真在第二日就换过的院子里吃了饭。便听傀儡「嘎嘎」,
请他去见玉清。
随着傀儡穿廊过厅,来到一处二层楼阁。
玉清不在,玉秀静静伫立窗边,留给他一个白色的剪影。
今日她穿了一件白色偏黄的绣袍,以一条镶湖蓝的宽阔白绢束腰,更显得腰
肢纤细,清美非凡。
听到潜真上楼脚步,美妇转过身来。由于纤腰束束,淡蓝抹胸裙箍得一紧,
两只俏皮玉乳随着她身躯转动,颤颤巍巍,轻轻跃动。
「师娘。」潜真躬身行礼。
玉秀淡淡嗯了一声:「你师父已然闭关,托我暂时教导于你。」
听她清冷的话音,潜真心头一紧。这婆娘莫不是要给点苦头?
玉秀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到北边的桌案前:「修道之人,道心须得坚定,而
后方可参悟道法。这是莲荷洞天,其中便是另一方玄机世界。外间一日,洞天十
年。你去磨炼一番,或可找到仙缘,自行出来。」
「啊?」潜真看着那柄五彩荷叶,有些懵。他是知道洞天之物,确实是一方
方各有不同的小世界。拥有之人还可随心调整,进去观道悟道。
只是,他还没修行就进洞天之中,还能出来么?
玉秀不等他再说,袖袍一挥,玉指中指食指上下交并,微向上翘着,如拈棋
子,朝潜真眉心虚点一点。
潜真眉心现出一缕银色螺旋印记,只觉天旋地转,周围事物转眼若颜料般融
化扭曲。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第十九章 身入洞天前尘改,雨庙夜奔剑林哀
看着潜真消失在原地,玉秀深吸口气长长一叹,美乳软颤颤一动。
她目光飘忽:「若儿,你还未出来,恐怕就要与他有所纠缠了……或许,这
是天意吧……」
「娘你怎么了?」一道清脆如薄冰碎裂的嗓音在房梁上响起。
玉秀抬头乜斜一眼:「还不快下来?你都多大了,还老往房梁上钻!」
白纱袍白褶裙的女子淡然面容不改,理理袍摆,这才跳了下来,对玉秀眨眨
清冷的眸子,现出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娇憨:「娘,女儿也想进去。」
她正是那晚引毒针捉弄潜真的人,也是玉秀的二女儿玉芷。
玉秀瞪她一眼:「你添什么乱?你大姐正在感悟突破契机的关键时刻,这小
子莲荷悟道又是你爹突破必不可少的环节。回你院子去修行!」
看母亲口气严厉,眉心含愁。玉芷盯了一眼五彩荷叶,怕惹她责罚,不敢再
呆,冷目流转,缓缓转身下了阁楼。
但她却将腹诽转到潜真身上,美眸中冷光一闪:哼,凭什么你能进我不能进?
等你出来,还要让你尝尝别的花样!
听女儿玉芷离开,玉秀又是一声长叹,莲足轻移,踱到窗边。
只见窗外林木森森,风掀绿涛,天上雷云翻卷,滚滚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
莲荷洞天。
牛背山,山神庙。
外间阴云压林,雷光频闪,暴雨如银毫若铁箭,密密麻麻掀起一张灰白的雨
幕。打得破庙屋顶轰隆作响,泥瓦屋顶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屋顶破处漏水越发厉害,雨挂如流。
余淼淼蹲坐于地,双手抱膝,眉心一朵银白莲花印记,闪烁着点点金色的火
光。她望着篝火的清冷眸子里,流露出丝丝怒意。
她本是天下十大剑宗之一清瑶宗的大弟子,带着师妹们下山历练,寻找机缘。
岂料在这一向安定的牛头山,竟遭遇一只即将化形的妖兽,导致四五个师弟师妹
命丧妖口。
想到这里,她愤愤然扭了几下珠圆玉润的臀胯,搂在膝前的两只玉乳紧紧一
挤,沟壑更深。
这时,一道劲射的鲜血猛然激了过来,箭一般擦在脸上。余淼淼怔了一下,
连忙后避。艳红的血珠顺着她白玉般的嫩颊流下,如羊脂上点了几抹朱砂。
「师姐……我不行了……」她身旁仰躺着的一女子,再也无力按住本就分崩
离析的肩膀,骨肉一开,鲜血四下如破败的水管般激射。
「阮师妹!」余淼淼眼眶一红,不再顾及血污,将她抱在怀里,「都是我不
好,我不该为了抄近路走牛头山!」
怀中女子艰难摇摇头:「不怪师姐,牛……牛头山……向来平静……」
一句话未完,她就已目光扩散,身体软下。
余淼淼抬头望望周围的师妹们,个个挂彩,狼狈无比。她心中沉痛后悔,恨
声道:「诸位师妹,那妖兽想必仍盘桓在下山必经之路。待到天明,我自去引开,
你们反方向下山!」
「师姐不可!那妖兽已近化形,师姐独自前去太过危险!咱们大不了一起拼
了!」师妹们纷纷劝阻。
余淼淼将怀中女子轻轻放下,收入乾坤袋中,而后抬手制止:「带你们出来,
就要尽可能地送你们回去!我既然是大师姐,就要负起大师姐的责任。我辈修仙,
首要的便是义字当头,当仁不让!」
她顿了顿,平复有些愤激而悲伤的心情:「此去,若你们能逃出生天,望好
好修行,心怀天下苍生。」
「师姐!」知道她是要以自己一条性命,换师妹们一条生路。女子们眼眶发
红,聚拢到她身边。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庙门口,急急奔了进来。
「谁!」女子们纷纷抽出长剑,警惕喝问。
来人看到明晃晃的如林剑光,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我……你……我……砍
柴……打兔子……」说着从蓑衣中伸出两只干细的胳膊,手中提着四只野兔。
余淼淼冷冷盯着他,眉心皱起。只见此人身披破旧蓑衣,头戴半个笠帽,身
影瘦弱并无妖气。
她语气不耐:「不想死的话。退到庙门口去!说,天黑雨暴,你为何在此?」
没办法,如今非常之时,若是妖兽派来的伥鬼,一旦放任进来,她们恐怕都要沦
为那恶兽食补。
蓑衣人不情不愿,但面对柄柄逼来的利剑,只得退到大雨瓢泼的破门处。雨
流如柱,自他破斗笠上直灌入脖子。湿冷非常,他双腿打摆。
「各位剑仙,你们应该……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个凡人啊!怎么还与我这凡人
为难!」他一起急,说话倒利索起来。
余淼淼冷哼一声:「少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蓑衣人只得老老实实道:「我,我是山下徐家村人氏,名叫徐二。说实话,
我上山打猎已有十多日了,这破庙本来是我占着的……」
他指了指半塌的泥塑神像:「这神像还是我给扶起来的,神像后面有我藏起
来的村酒。你们烧的柴,还是我劈的……」
余淼淼示意一师妹检查,果然拿出一陶罐劣酒,还有一些烤熟的冷肉残炙:
「那你为何夜中冒雨才归来?」虽他说得并无破绽,但也说不定是今日妖兽抓住
做了伥鬼。
徐二猛地跺脚,溅起一片泥浆,气愤愤道:「说起这个就来气!村人省吃俭
用勤恳上贡,才得胡大仙安安定定,时不时还能庇护村民一二。结果今日不知是
哪些挨千刀的触怒了大仙,山障又起,我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你!」一女子听他口称妖兽大仙,却对她们出言不逊,长剑一挺。
一道气劲将剑打偏,剑刃由刺向徐二肩头转到了小臂,擦出一抹鲜血。
「啊啊啊!」徐二扔下兔子,转身就要奔向大雨。后颈突然被人捏住,拽到
了篝火旁。
余淼淼将他放下:「我们并不会害你,你安心避雨就好。」
看这人流的是鲜血,她知道是人非鬼。深夜大雨,又有妖兽虎视眈眈,他跑
出去岂不寻死?
虽然因突来生人男子心中膈应,但人命关天,她还是将之留了下来。
看大师姐发话,女子们怒瞪徐二一眼,收剑还鞘,蹲坐火边休息,继续处理
伤口。
徐二看到了她们服装上清瑶宗的徽标,明白这些人是正道仙门,不会滥杀无
辜。但犹有余悸,只得摘下破笠破蓑,拧拧雨水,拣了处与她们相隔甚远的火堆
旁烤火。
摘下了斗笠,余淼淼才发现这人不过十五六岁,难怪身形瘦弱。待看到他眉
心一点银色螺旋印记,不由一怔。
似乎有什么记忆要在她脑海破壳而出,但却又抓不到,摸不着。
徐二将野兔捡了回来,叹口气。该吃还是要吃,至少今天不用饿肚子,至于
明天的死活,就交给明天的自己好了。
眼前坐着环肥燕瘦的一众女仙子,在他眼里,半点比不上这几只胖兔子。
不一会,拾掇停当,兔肉便架在了火上。油脂滴落火中,「嗤嗤」作响,肉
香气飘散开来。
生死大战后的清瑶宗弟子们,饥肠辘辘,各个暗吞口水。
兔肉烤得外焦里嫩,徐二看了看她们,依依不舍地分出两只:「喏,吃吧!」
虽然被莫名其妙划了一剑,但后来她们没有再伤害自己。又发现这些人身上
血迹斑斑,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心情紧张之下,风声鹤唳也可以理解。
他对自己宽广的胸怀感到自豪,毕竟他可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樵夫。
余淼淼看了看递过来的喷香兔肉,口中嫩舌津唾暗生:「谢谢你了。」接过
兔肉分给师妹们。
徐二洒然一笑:「力所能及扶危济困,不是应该的么?」他起身,从一处柴
堆中翻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张张有些焦黑的粗粮野菜饼,又分给众女几张。
而后,他自顾自喝酒就饼吃肉,看起来洒脱得很。
看他洒然吃喝,虽身处穷困,却无忧无虑。又刚被刀剑加身,而无怨无悔,
反之还力所能及地扶助她们。余淼淼心中一动,如此风骨,仙人又有多少能够做
到?
她自小便在仙山修行,一心向道,勇猛精进,从不问旁事。后来继承师尊衣
钵,便遵照山门训诫,斩妖除魔,心怀苍生。
然而,这个「苍生」终究离她太远,能做的也只有将救助苍生与斩杀妖邪画
上等号。
「小兄弟,你所说这个胡大仙,到底是什么?」她忽然想问问,眼前这个洒
脱少年到底怎么看待妖邪。
徐二吃口饼,喝酒送了下去:「胡大仙是庇护村子的啊!哪年村子有个灾啊
病啊的,都是大仙出手,可灵了。」
余淼淼皱了皱眉:「那,你可知道,这胡大仙是只妖邪?」
徐二震惊地看了看她:「妖邪?什么是妖邪?这是只有在你们这种高高在上
的仙人口中才会出现的词汇。」他挪了挪屁股,不想再和她聊这种无聊的话题。
见徐二表情表现出疏远,余淼淼努力做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从小到大,她几
乎不曾笑过。
她指着徐二手中的陶罐:「可以给我喝一点吗?」
徐二怔了一怔,但还是将酒给了她。
余淼淼学着徐二洒脱的样子,一口饼肉,仰首灌酒。微浊的酒浆自她粉嫩的
唇角流淌而下,滑过雪白肌肤,流过修长玉颈,引着徐二的目光钻入了那两只随
着呼吸颤动的挺翘柔乳。
许是从未喝过酒的缘故,她仰头瞟过来的妙目带了一丝迷离。她粉舌于唇边
轻挑,本想舔舔流出的酒水,却渡送出了更多。迷离之下,吐出了缕缕口液,分
外魅惑。长长的酒水混着唾液,挂在美颌雪颈,微黏。火光升腾间,闪着些许浑
浊的光芒。
眼前的美人仙子,清冷之外,竟显出几分妩媚的色气。
徐二心跳忽然加速,脸颊泛红。如天雷击破阴云,原本懵懵懂懂的少年慕艾
心思豁然开朗。
这姐姐,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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